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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玛才旦,故事只讲了一半
2023-05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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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玛才旦

པད་མ་ཚེ་བརྟན

(1969-2023)

万玛才旦于2023年5月8日凌晨逝世。

他有许多身份。作家、导演、监制,中国美术学院教授,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的最佳编剧,电影“藏地新浪潮”的旗手。不久之前,他还在北影节“注目未来”单元担任了评审团主席。

他有许多后辈。他影响、帮助过的藏地创作者难以计数。他常常分享藏语的文学,监制藏地的作品。甚至就在5月7日,他还发布了鼓励青年导演格杰白玛的朋友圈。在来自那片土地的创作者中,他已经是图腾般的存在。

或许在这些辉煌的声名背后,他只是缄默地做着自觉该做的事情。同他交往过的人,往往称赞他的温和与谦逊。他接受访谈时答得总不算多,但他会聆听,会思考,更会保护自己坚持的东西。

他始终如此,重视行动多过言语。他在十八岁中专毕业后放弃了教师的工作考取大学,三十二岁时又放弃体制工作,进入了电影学院。在那里,他看到了许多超越自己视野的作品。多年以后,他成为了《视与听》票选影史佳作的投票人之一,所选的《公民凯恩》《随风而逝》等许多作品,都是当年观影的结果。

他并未成为谁的模仿者。在创作藏语文学时,他毫无保留地延展着自己植根于藏地文化与信仰的幻想。这种热情也渗透在他的电影里。

《气球》

但万玛才旦的藏地,从来不是一片封闭的净土。我们总会在更广阔的视野里,看到藏人与其他民族、其他文化的碰撞。他用这个渗透着异域幻想的世界,叩问一些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主题,比如爱,生命与信仰。当然,还有死亡。

面对万玛才旦的死亡,似乎也意味着面对他藏地世界里的前世来生、轮回幻梦。对于死亡,他已经给出了许多不同的答案。

《塔洛》

01 

死亡可以展示生命的无常。在《静静的嘛呢石》(2005),他借角色之口说着,“……生命如风中的残烛,这就是无常啊,你看我今天好好的,也许明天就不在了”。但这只是万玛才旦的第一部长片,在他此后的作品里,他展示了更加丰富、深刻的死亡观。

譬如,死亡当然也能展示现世的多彩,即使是以戏谑的方式。

《静静的嘛呢石》

《寻找智美更登》(2009)是他最满意的电影之一,讲述了一个剧组在藏区寻找演员的故事。这部影片也出现了“藏戏”这个万玛才旦的作品里常见的元素,一个业余的戏团表演了王子智美更登献出子女、自证无私的段落。可他们实在太过业余,频频忘词,于是这场悲壮的生离死别成为了一个笑话。与影片中那些“现世”相比,那些藏人们动人的恋情相比,死亡也不见得那么可怖。

《寻找智美更登》剧组照

02

在另一些时刻,死亡也可以用来击溃现世的苍白。

在《老狗》(2011)里,万玛才旦记录了当时哄抬藏獒价格的世界,塑造了一个难以融入这个世界,将家养的老狗当作家人的老人。他拥有一种终极的困惑——“城里人养狗做什么?”与其把这狗换做几千块钱,他最终选择让它走向生命的终结。

《老狗》

03

后来,他展示着生死观念的碰撞。

《塔洛》(2015)的开场令人难忘,藏区的孤儿塔洛念诵着《毛泽东选集》:“人总是要死的,但死的意义有不同。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:‘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’为人民利益而死,就比泰山还重;替法西斯卖力,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,就比鸿毛还轻。”但在这部影片后来讲述的现代世界里,这样的死亡观似乎显得格格不入。

《塔洛》

在《撞死了一只羊》(2018)里,两个同名同姓、都叫作“金巴”的男人,一个要去超度自己不慎开车撞死的羊,一个要去杀死自己的杀父仇人。万玛才旦曾说,自己此前的电影由于现实限制,难以展示他的小说作品那种幻想性的风格,这部影片或许算是一种回归。

而在这部最接近他文学风格、充满幻想张力的影片里,剧烈碰撞的不止是两个男人的生存之道,还有他们对于死亡的看法,死亡究竟是一场轮回,还是一场报应,又或者两者都是?

于是我们迎来了《气球》(2019),万玛才旦用气球这个圆融的意象,把生命和死亡融合到了一起。

《气球》

在孩子们手中,气球是避孕套制成的玩具;但当气球飞到天边的时候,它又是男主角达杰的父亲飞往远方的亡灵。在《气球》的世界里,生与死是一回事,万玛才旦将藏地关于轮回的信仰,注入了这部深情的电影里。

我们不禁想起他2004年的短片《草原》里的藏语歌谣:“羊群如漫天的星斗,牧人如十五的月亮,牦牛如草尖的露珠,牧人如光明的太阳……”对于草原上的牧人来说,他们在思考比喻的时候,可能不像城市的住民那样偏狭。对他们而言,一切事物都可以是其他事物。

《塔洛》

万玛才旦是如此平静而深沉,或许要形容因他而起的藏地力量,用“湖泊”要比“浪潮”更加适合。

他最爱用的演员金巴同时也是一位出版多部诗集的诗人;他常年合作的拉华加也自己坐上了导演椅,拍摄了一部获得诸多奖项的《旺扎的雨靴》;他监制的《一个和四个》也拿下了当年FIRST青年电影展的所有大奖。他以难以想象的热情,扶持着许多藏地影人的创作。

《旺扎的雨靴》

当然,想必他自己也一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。他的《陌生人》与《雪豹》仍待面世,还有更多的幻想等待变成作品。无论是他还是我们,都还没有做好准备,即使他已经在电影里追寻了太多次生命的意义,叩问了太多次死亡。

我们只能再看看他的作品,如果在这些故事里,死亡也可以意味着生命……

万玛才旦

那么,当我们面对他的离去时,或许哭泣也意味着微笑。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NOWNESS现在”(ID:NOWNESS_OFFICIAL),作者:陈思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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